过度围观是对逝者的消费

近日，一名昵称“胖猫”的游戏代练的姐姐在网络上公开披露，说胖猫缩衣节食给自己的“网恋女友”在两年内共计转账51万元，并在女友提出分手后悲痛欲绝跳江自杀。胖猫的去世与胖猫故事中“索要钱财的女性”与“缩衣节食的胖猫”触动了大众敏感的神经。不少网友出于“悼念”“同情”“共情”等目的自发的为胖猫点外卖送至其轻生的江边，也有网友为了为胖猫讨回公道，一方面“人肉”其前女友并对其进行攻击和威胁，一方面为胖猫组建了微博超话与粉丝站。于是，私人化的情感问题在连日发酵中变成了一次充斥着情绪和戾气的网络争端。

诚然，互联网时代让每一个“局外人”和“旁观者”都能参与到私人性话题的讨论之中，且胖猫跳江事件的背后也存在着社会固有的性别矛盾，以此为契机展开对男女关系中的金钱关系、性别意识等问题的探讨无可厚非。但事实上目前大部分行为与讨论，包括“送外卖”、“建超话”都是打着“悼念”之旗号切实地占用了公共资源。过度的情感表达与争吵并不是“悼念”，反而是对逝者的消费。

首先必须肯定，“悼念”的出发点必然是大众朴素的善良与共情，胖猫的遭遇并非是社会偶然事件，也触动了不少人心底的伤痛，因此悼念行为本身只是一场有意义的社会表达。但后续上的“送外卖”“外卖空包”“建超话”的行为逐渐让这场以“同情”为民的悼念变了味。更何况，当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悼念”而关注胖猫事件时，当无数短视频、直播将镜头对准悼念胖猫的江边，当无数自媒体将“胖猫、自杀、捞女、51万”等词作为“流量密码”时，悼念就变成了一场生意，消费的是胖猫，收割的是大众的情感与注意力。

逝者已矣的道理人人都懂，让“悼念”停留在合理、适度的范围内，不仅是在避免占用公共资源，也是避免对死者家属造成二次伤害。胖猫跳江事件对公共资源的占用绝非是网络空间中的过度讨论和话题的过度发酵，“送外卖”行为引发的道路拥堵与食物浪费已经造成了实际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人肉搜索”以及“诸如粉丝站“等悼念方式既存在涉嫌侵犯公民信息安全罪，也再反复将“亲人逝去”的伤痛以“反复提及”的方式加诸在胖猫的姐姐等逝者的家人上。

或许，对这类“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的普通人物”合适的、恰当的“悼念”，既应该停留在网络空间之中，也应当让“铭记”大于“行动”，让“情感”大于“情绪”。近些年，“赛博悼念”不再是一个新鲜的词汇，人们在纪念因网暴去世的粉色头发女孩“郑灵华”和“李文亮”医生时，常见的表达方式包括“个人微博留言”“适当的社交媒体发言提醒人们不要忘却”等等。也许，最好的悼念方式从来都不是拥有一个“粉丝站”或者“外卖堵塞街道”，而是人们在一年后乃至几年后的4月11日，还能记得有一位很深情的男孩，因为爱情而离去…

胖猫跳江事件本质是个体的悲剧，但当个体悲剧被反复“消费”时，个体的悲剧便演变成了一次时代和社会的悲剧。而避免“社会性悲剧”的再度上演，绝不仅仅靠网络空间强制性的 清朗运动，也靠每位公民和参与者的理性与关怀。